翾飝

在地愿为连理枝

以后好好在一起吧

更远还生:

*白龙X贵妃


*HE


*特别遗憾贵妃从不知道白龙为她付出了这么多,狗个文补回来




一、苏醒


 


贵妃娘娘是在一个融雪的早晨醒来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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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龙叼着绒毯的一角,费劲盖上娘娘的肩头,他现在只是一只猫了,拉扯东西不太灵光,何况断了条腿。他伸出爪子轻轻拍散了空中不存在的雪花,耷拉着脑袋窝在娘娘的耳边。


 


…已经三十年了


 


贵妃却还是那个样子,毫无血色的脸比纱衣要惨白。白龙凝视着她的脸庞,三十年来日日相见,但每次触碰她却还是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,生怕凡间的污浊侵染了她。


 


娘娘只是睡着了,前半生的荣华和爱恨让她太累了,她只想多睡一会儿…


 


她睡够了就会醒的。


 


白龙有时候也会想,她这样睡着也不错,也很好,他就能永远在她身边陪着她。春天给她饮露水,夏天给她替她扑流萤,秋天扫去她脚边的落叶,冬天替她遮挡风雪。


 


他想,这样也很好。


 


他最近似乎越来越嗜睡了,不到晌午就起了困意,似乎精神越来越不济。杀人可是世间最最伤身的事了,每多杀一个,他的魂灵就重一分,眼睛就污浊一分。原本就残破不堪、奄奄一息地蜷缩在黑猫的躯壳里的魂灵,如今就像一个破败的老人——他本来也是快半百的年纪了。


 


 


这个冬天比往年暖和,雪也化得快,雪水滴答滴答顺着山涧流下去…泛起的水声几乎叫他昏昏欲睡了。


 


幻术师太清楚梦境的真假,所以他们从不做梦,随手就能捏出来的梦境带来的无非只是虚幻,梦醒之后的痛楚才是真实存在的。白龙自己就从没有梦见过娘娘,他不想要那些脆弱的假象,空洞、冰冷…就像太极殿里的那个老皇帝,就像他虚伪的假笑。


 


……


 


白龙穿过一片草地,他居然能渐渐直起身子,四爪变回了人的四肢,他茫茫然在原地打转,望着许久未见的双手,火红的花纹就像初初绘上去的,左腿竟也安然无恙。


 


这几十年的岁月仿佛一阵青烟拂过,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痕迹。


 


娘娘呢?


“娘娘!娘娘,娘娘…”


 


白龙踉跄着跑了几步,抬起头却不知该跑向何处。


 


不知跑了多久,野草就像藤蔓一样向他扑过来,双腿沉得难以再迈开一步。


 


没有尽头的草原,烟雾缭绕,他每往前挪一步都像往里陷一寸。他找不到杨玉环了,四下望过去,空空荡荡,那个他守了三十年的人,居然怎么找也找不到了。


 


凝固的空气中只能听到他慌乱的粗喘和心跳。


 


白龙想起从石棺中看到她扭曲着身体时的样子,那时他满心的期待落了空,绝望从脆弱的壳里一点点渗了出来,他紧紧抱着她——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到高如悬月的贵妃。他再也顾不上她精致的衣衫、乌云般的发髻,只能凭借本能紧紧地抱着她。白龙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娘娘血肉模糊地手指上,他甚至不敢看她血色尽失的脸。


 


可那些骇人的画面却不肯放过他,要把他蚕食殆尽。


 


他像是失去庇护的幼兽,扑倒在草丛间呜咽。


 


“白龙,你在找我吗”


 


一声轻柔的呼唤吹入他心中。


 


“娘娘…?”


 


白龙猛然抬起头,一席红衣的贵妃站在数步开外,含笑望着他,端庄华贵,优雅温婉。


 


他呆呆愣愣,一动也不敢动,眼泪又涌了出来。


 


“娘娘!”


 


他一头扑了过去,那袭红衣却瞬间飘上了远空。白龙跌倒在那儿,跪坐在原地,他仿佛要呕出一生的眼泪。


 


 


 


疲累的身体微微颤抖,白龙炸起皮毛,在梦境中挣扎起来——却不知那算是噩梦还是美梦。他喉咙间发出一阵呜咽,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。


 


“小猫,怎么是你?”


 


一只手搭上他的身躯,轻轻安抚。白龙吸了吸鼻子,脑子里空空荡荡,这温柔的触感并不比幻境里真实多少。


 


他歪着脑袋望着眼前的女人,竖瞳还残留着迷离。这次的娘娘披着白衣,脸色苍白,看他的眼神带着惊讶和慌乱,白龙小心翼翼地伸出前爪,想碰一碰她——哪怕是衣角也好。


 


贵妃接住了白龙落下的猫爪,他瞪大了双瞳,死死盯住眼前的女人。


 


那温热的手掌——是活人的温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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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洞里燃起一个火堆,贵妃拨弄着树枝,她的影子在墙壁上摇摇晃晃。


 


白龙把自己蜷成一团,缩在娘娘怀里。他拼命压抑着狂跳的心脏,嗅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,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眼前的一切。


 


这是真的吗,真的吗?她真的醒过来了——或者只是一场梦中之梦?


 


呼吸是温热的,手掌是柔软的,影子…影子也那么真实…


 


他迟疑地抬起头,对上她清澈的眼睛。娘娘醒来半个时辰了,她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在一个山洞里,身边没有侍女,没有高力士,更没有陛下,只有那只御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。贵妃裹紧唯一可供取暖的绒毯,靠在火堆边,抱着一动不动的小猫。她皱了皱眉,捏了捏猫耳朵


 


“我为什么会在这儿,这是哪里?”


 


“皇上呢…小猫儿,你怎么在过来的?”


 


——那个老皇帝早就死了!他活埋了你…我吃了他的眼珠子!他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!


 


白龙眼神一沉,咕噜一声,往她的手掌蹭了一蹭,他又想起当日的快意——玄宗弥留之际,他幻化出梦境,狠狠得折磨了他,刺破了他脆弱的虚情假意。他感到无比痛快,几乎要发泄掉那些年所有的痛楚和愤恨,还有深藏的、见不得光的嫉妒。


 


娘娘还不知道这些年间发生的一切,也没认出眼前的黑猫就是当初的白鹤少年,她只怕早就不记得那个叫白龙的少年了。


 


从一场三十年的大梦中刚刚苏醒,她还有些糊涂,只能坐在原地,轻轻揉捏着僵硬的臂膀,让多年前记忆的沉水慢慢涌回心中。


 


白龙躲在猫的身体里望着她,娘娘还是那么美,三十年的岁月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,不施一丝脂粉、一身的素衣,面容平静。她手指上的血痕仿佛刻在了皮肉间,凝结成暗红的纹路,任他带回多少灵药都无济于事。白龙拿脑袋顶了顶娘娘的心口,听到了她沉稳的心跳,他伏在娘娘的肩头,只觉天地间一片安宁,过去所有的黑暗辛酸在这一刻缓慢的流淌过去,带走了那些血腥的梦魇,独独留下了初遇时的翠翘、夜半悠远的埙声。


 


——娘娘,这些年我感到很辛苦…


——我很想您,很想很想…


——娘娘,您终于醒了…


 


 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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